观察:中资出海被过度定义 给苏宁定论为时尚早

苏宁并购国米

文/李旭

国际米兰开启了中国行，体验着中国老板家乡球迷的热情。但这桩完成于一年前的海外收购案，却意外地将当下的苏宁推上了风口浪尖。在18日晚播出的“新闻1+1”节目中，央视点名苏宁，并援引社科院专家观点称，有些企业非理性海外投资并不是以增加生产为背景的，实质上是一种转移资产行为。

事实上，相关部门对于体育领域跨国收购的调控已经早早的展开。至于苏宁收购国米是否为了转移资产，恐怕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旧闻重提” 中资出海早被套上紧箍咒

18日晚的“新闻1+1”节目主题，缘起于当日进行的国家发改委新闻发布会。发改委新闻发言人严鹏程介绍今年上半年我国对外投资规模出现了明显下降，原因包括有关部门开始加强对外投资真实性、合规性审查。他接着说道：“有关部门将继续关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非理性对外投资倾向，防范对外投资风险，建议有关企业审慎决策。”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的“继续”两字，此番发言并没有增加新的内容，只是对现有政策的再次强调。事实上，首度表态发生于去年12月6日。在发改委、商务部、人民银行、外汇局四部门负责人就“当前对外投资形势下中国相关部门将加强对外投资监管答记者问”中，第一次公开提及了监管部门密切关注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出现的一些非理性对外投资的倾向。而在那一次答记者问之前，央行刚刚发布了国家外汇储备较前一月下降690.57亿美元，降幅2.2%；这也是2016年7月以来，外汇储备连续第5个月下滑。

2015年起，乘《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的东风，中国资本大肆入注欧洲足球。到2017年初，中资入股的海外俱乐部接近20家，涉及金额近200亿元。

单独指向“足球”，最犀利的言论无疑来自央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去年一年中国企业在海外收购了很多足球俱乐部。如果说，收购有利于提升中国的足球水平，我觉得是好事。但是，情况是这样的吗？有很多企业，在中国的负债率已经很高了，再借一大笔钱去海外收购。有一些则在直接投资的包装下，转移资产。”这是被“新闻1+1”中引为旁白的背景资料，来自于潘功胜在今年3月“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7”上的演讲。

海外投资的监管力度加大，中资出海购买俱乐部套上紧箍咒的同时，国内球队对于外籍球员的引进也被“限购”了。国家体育总局局长苟仲文在2017年全国“两会”期间明确表示，“我认为（天价球员）是投资足球的人‘有钱任性’造成的现象，他们是意在商业不是意在足球，我们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根据腾讯体育的了解，足协新政从限制外援上场人数到为转会费数额设立上限，其背后无不有国家整体调控的影子。无疑，各家俱乐部的感受最为直接。年初，奥斯卡回伦敦处理私人事务，随即曝出“上港因无法支付6000万欧元转会费而退货”的新闻。这样的谣言固然已被事实打破，但上港在第二笔转会费的付款过程中也确实遇到了外汇管控带来的阻碍。

涉嫌转移资产？ 苏宁回应投资国米两大目标

“国际米兰的球迷称自己为内拉，从走进梅阿查球场的那一刻开始，我也一下子被感染，成为一名内拉。我坚信苏宁的加入，一定会推动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迎来更加辉煌的未来。”在2016年苏宁收购国米控股权的发布会现场，张近东如是说。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作为一名纵横商界多年的企业家，这始终还是一笔买卖。也是在宣布入主国米的发布会上，张近东坦言共有三方面的动机：这是苏宁集团布局体育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收购国际米兰将能够助力苏宁足球俱乐部全面提升技术体系和运营能力；第三，收购国米也是苏宁全球化布局中的重要一环，苏宁将积极利用国际米兰在全球各地的知名度拓展海外市场，国际米兰将成为苏宁国际化进程中的重要名片。

诚然，正如“新闻1+1”所指出的，当苏宁接盘俱乐部时，国米已经连续5年亏损，总亏损额达2.759亿欧元。但张近东所拿出的2.7亿欧元，毕竟是从托希尔和莫拉蒂的手上购买了国米近70%的股份。因此，也有评论指出，正是国米的境况不佳，让中国企业的投资更像是一次抄底行动。

一年前已经达成交易的一桩买卖，如今又让苏宁站上风口浪尖，则主要归因于央视新闻的旁白处理——在这期以调控海外投资与维护金融安全为主题的节目里，介绍完苏宁收购国米的事实后，紧跟着的便是潘功胜那著名的观点（前文所述）——这不得不让观众们浮想联翩，苏宁的举动是转移资产？

节目中白岩松所连线的嘉宾、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尹中立表示，“对外投资中所谓的非理性，意味着这些行为并不是真实的，以增加生产为交易背景的，本质上是一种资产转移的行为，所以用了‘非理性’这个词是有所指的。”在他看来，负债率高的企业，拿着境内从银行或者从其他金融机构借来的钱到国外去挥霍和购买资产，一旦出现失误，那么境内银行的坏账就会大幅度增加，积聚了金融风险。

专业研究员的解读听上去有些抽象？但其实风波往往就在跟前。正当人们还在惊叹于王健林和孙宏斌之间631.7亿元的世纪大交易之时，万达系和融创系却在全球上演股市、债市双杀（在美国和香港上市），仅仅18号一天，孙宏斌的身价一度缩水36亿人民币。评级机构认为孙老板的步子过大、资金链存在隐患，下调了对于融创中国的信用评级，与此同时又曝出了某商业银行正在对万达系和融创系进行风险核查的消息。而万达在国内的“卖卖卖”（主要用于偿还债务），被普遍认为与其在全世界的“买买买”密切相关。自2012年5月收购全美第二大院线AMC以来，仅根据公开信息梳理，万达海外收购及投资就超过2300亿人民币，2016年则成为万达海外并购最多的年份，一共并购了十几家海内海外企业。

不过，具体到体育的案例，在腾讯体育致电尹中立，希望其能够就苏宁收购国米是否属于“非理性投资”时，他以并不太懂体育为由挂断了电话。

而针对央视的报道，苏宁控股集团副总裁孙为民如是回应：“在运营苏宁国内足球俱乐部的基础上，投资国米，一方面是为了更深入地学习国外经验，引进先进的管理技术和训练体系，提升国内足球水平；另一方面，也是依托国际米兰，提升苏宁品牌的国际影响力，有力带动苏宁零售网络的海外拓展，把中国制造的产品更有效率地带到海外。”

显然，是非究竟如谁所言，判断的核心标准是苏宁能否收回投资、为企业带来收益。现在下定论或许还为时尚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白岩松的这期节目中，言及苏宁和足球资本的比重只占据了很小的版面——正如同整个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创下了近2700亿美元的高峰，而中资收购海外俱乐部股权涉及的金额则是在30亿美元左右。

同样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如何，中国资本出海投资足球的脚步将变得慎之又慎。